“韩子陌快来,小丫头醒了!”一时间,竹舍中回荡着陈懿的喊声。韩翊叹了口气,放下手里的药钵,起身向大呼小叫的陈懿走去。
“别乱喊,”苏言翻了个白眼,“我又不是醒不来了。”
“你都睡了两天了,不喊才怪呢。”陈懿没有理会苏言的白眼,把韩翊迎了进来。韩翊为苏言把了脉,又仔细看了下她的面色,道:“已无大碍。”
陈懿松了口气,问韩翊:“她可需用药?”
“我待会儿给她开些安神的药方即可,虽然不甚重要,还是有必要稳定一下的,”韩翊回答道,“顺便提一句,柳枫诚找你。”
陈懿应道:“嗯,我稍后就去……”
“不是你,是她。”
陈懿顺着他手指指出的方向看去,只看见了苏言,没有别人,不由得奇怪:“那小子找她作甚?”
“不知。枫诚只是叫她快去。”
“可是这丫头现在……”陈懿的话说了一半,就被苏言打断了。
“我又不是要死了,怎么就去不了?”苏言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,坐起身来,却被陈懿按了回去:“我把那小子叫过来,你好好休息。”说罢,陈懿就拉着韩翊匆匆走掉。
苏言一怔,然后老老实实躺回被窝里,她倒是要会一会这个凡城中流传甚广的红衣刺客柳枫诚。据说别人在夜里行事都穿夜行衣,好与夜色融为一体,可这个柳枫诚却总是身着一袭红袍,张扬至极。由此可见,这柳枫诚也不是什么善茬,苏言在心里默默地给此人留了个心眼。
苏言正在这么想着,竹舍的门就被推开了。她抬头看去,来者身形高挑健硕,眉眼英气十足,锋芒毕露。他身着一袭金边红袍,腰间佩一柄长刀,刀鞘却是玄底白纹,低调却暗藏杀机,与他这身招摇的行头极为不符。若是说韩子陌给苏言的第一感觉是充满了书卷气的,那柳枫诚,就是活生生的刀剑。
“你就是苏言?”柳枫诚眯起眼睛,打量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,脸色苍白的女子,“薛逸尘那家伙居然差点被你给抓住了,真是废物。”
“我怎么了……”苏言刚想辩驳,陈懿却窜了进来,一把拽住柳枫诚。
“那……那个,你不用在意,你别看他这样,他其实很好相处的,就是有点慢热……哎你别推我啊!”陈懿本是怕两个人相处太尴尬,才进来活跃一下,没想到这气氛却因为他的闯入而变得凝固起来,笑容也僵在了脸上。
柳虔狠狠地剐了陈懿一眼,后者知趣地退了出去。柳虔转身对苏言说:“不识趣的家伙走了,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给我讲一遍。”
“我并不清楚状况。”苏言摆出了一副“我什么都不知道”的样子——这是她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最常用的招数。
可是柳虔显然不吃那套,换了个话题说:“你可知道乔蝶?”
苏言眉头一紧:“你认识我嫂子?”
“不熟。但是我认识她的妹妹。”柳虔说道。
妹妹?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个妹妹?苏言心中疑惑,却没有多做言语,只是她的脸向来藏不住心事,虽然努力掩饰,但还是被柳虔将那点小心思猜的一清二楚。
“乔蝶之妹名叫乔安,年龄与你相仿,”柳虔在提到“乔安”这个名字时,眼中流露出一丝急迫,“我想说的是,我们有共同的目标。你要救陈家人,我自然也有要救的人。把事情都告诉我,对我们两个都有利。”
苏言在此时显露出了少有的沉默。她坐起身来,直勾勾地盯着柳虔的眼睛——眼睛是最容易让事情败露的地方。片刻后,苏言将目光移开:柳虔的眼里没有丝毫动摇。
“你看这个。”柳虔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料,上面别着一根银针。虽然沾满尘土,破旧不堪,但仍旧能看出那块布的精致纹理来——它曾经属于一个富裕的家庭。苏言又仔细端详了那根针,眼神顿时一滞。
那银针,是陈家人人都有的,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“陈”字,针尖还沾了些已经发黑的血液。
柳虔将布料递给苏言,后者小心翼翼地接过,只见上面写着两行锈红的字:
河边兰草黄,东岸已秋凉。
若欲逢知己,请君步莲乡。
“这是我知道的信息,现在我告诉你了,作为交换,你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。”柳虔说道。
苏言点头,双手紧攥那块布料,终于启唇:“我知道的并不多。六月初三,我便听说了叛军之事。”
“那时陈府已经做出防范措施,可是我舅舅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城刺史,根本没有足够抵御叛军十七万人马的实力,他上报朝庭,希望圣上能拨兵抗贼,却杳无音讯——哪怕是不批准的消息。按说若是能死守城中,倒也能撑些时日,可偏偏有贼人制造恐慌,偷窃军饷,兵心大乱,自然也无人用心侦查敌军动向……”苏言实在说不下去了,眼眶又有泛红的迹象。
柳虔眉头紧皱:“贼人窃粮?”
“没错。我三哥掌管军饷,事无巨细,发现仅仅一月出头,粮仓中便少了整整三十斤干粮。我想若是群体作案或敌军故意为之,不可能只拿这么点,一定是城内有反贼。据看管粮仓的刘曦说,有时晚上能见到黑影进仓,想要去追捕时却总有迷烟诡雾。”
“你怎知不是那刘曦故意而为?”
柳虔本只是随口一问,没想到把苏言急了,大喝道:“你快住嘴!刘曦从小看我到大,是陈家最忠实的部下,我舅父的得力助手,月禄丰厚,他没理由也没动机反叛!”
柳虔不出声了,苏言不知道在他想些什么。沉默片刻后,他将苏言刚刚放在桌上的布料塞进她手中,起身走了。
苏言并没留他,心想:走了好,走了就消停了。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,脑子里的那根筋,说不准也是像柱子一样笔直的。跟他说话,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又自找苦吃。
苏言低下头,仔细端详着那片残破不堪的布料。那字迹是由鲜血写成,已经开始褪色了,可即使这样,也不能掩盖那字迹的工整方正。
大哥定然没有被困凡城,二哥也从不会好好练字,唯有三哥陈温的字,是方方正正,一笔都不肯歪斜。
苏言愣愣地看着那诗句,全然不知陈懿已经坐到了她面前。当她抬起头想缓解一下颈部的酸痛时,映入眼帘的却是陈懿的脸,吓得她往后一缩,差点从床上掉下来。
“我长得那么吓人?”陈懿可能是看见了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,勾起唇角打趣道。
苏言白了他一眼,没有作声。陈懿一把夺过那布料,道:“看什么看得如此入迷?你都快要把你自己也看进去了。”
“你还我!”苏言一把扯住陈懿的袖口,伸手要把布料抢回来,却无奈伤还没好利索,脚踩在地上受了力,疼得她又是一缩。苏言气不打一处来,手上使劲,将那捧腹大笑的人拽倒在地。
“疼疼疼!少侠饶命,饶命,”陈懿赶紧赔笑,胸口又被她泄愤似的狠狠一击,“你打人这么狠,以后嫁不出去的……啊!放手!”
“本小姐能不能嫁出去要你管?”苏言被他这么一闹,心情也好了很多,嘴角不禁上扬。她夺回布料,就听见陈懿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知道你哥在哪了。”
“在哪?”苏言连忙将他从地上拽起来,问道。
“不着急,我有点渴,先喝口……”陈懿话没说完,就被苏言抓住了衣领。
“你少给我废话。”
“别拽,男女授受不亲,”看苏言脸色不对劲,陈懿将苏言的手拿开,正色道,“看这诗句,他们应该在河东莲乡。莲乡知道在哪吧?”
苏言摇了摇头。
“哎,关键时候还得看我……看我陈懿给你指点迷津。听好了,东岸已秋凉,说的就是涔水以东。下一句更好理解,请君步莲乡,不就是在盛产莲花的地方吗?又在涔水东岸,又盛产莲花,也只有河东。也就是说,你哥不在凡城了。”
“河东?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啊……这不应该是一个地区而不是省城吗?”苏言纳闷道。
“孤陋寡闻。三年前改的名字,原来是雀城和夷人的一块地盘,后来击退夷人后,就与雀城合并为河东了,”陈懿顿了顿,“不过那不是重点。你现在,立刻,马上给我去睡觉,明天一早启程。”
苏言透过纸窗支起的空隙向外看去,发现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夜色,一轮细细的弯月挂在天幕上,羸弱得像是快要掉下来一样。
“陈……”她下意识张口去叫陈懿,可话出半截,一转头却发现人却不在了。陈懿对于自己的一切只字未提,他的脚步和身法又极其轻盈,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。
不知为什么,苏言总是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她反复确认了自己的记忆中完完全全没有姓陈名懿的人,这张脸也是她从未见过的,可是,这个人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,令她毛骨悚然的熟悉感。
到底是怎么回事呢……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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